西西弗斯之歌

繇可能是北海上最后一条龙了。

它出生在一片满是珊瑚丛的海底中,墨青色的鳞片,光洁如玉、坚硬如刚的犄角,未长成的鹰爪……这都昭示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。只是在海中繇并没有看见自己的龙头是怎样的狰狞可怖,看着自身光滑的鳞片和身边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,它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一条在珊瑚丛中出世的寻常海鱼。

繇抖落身上的碎壳,随着鲜艳的鱼群在珊瑚丛中游动,吃着鱼群喜欢吃的海草。愚钝的鱼群并没有感到身后这条墨青色的怪物有任何的不妥,也就随他去了。这大概是繇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。

忽然之间,一条巨大的海鳗从珊瑚丛的岩洞中猛然而出,逮到了一条小鱼。小鱼在巨鳗的口中不断挣扎,从鱼鳃边冒出的鲜血染红了小小一片海域。游弋的鱼群在这一刻轰然而散,除了繇。

除了繇,它在嗅到了海中的鲜血之后呆立在原地,看着小鱼的挣扎和巨鳗的撕咬。鲜血刺激了它的本能,它也想要救下它的伙伴,它低吼了一声。就这么一刹那,世界好像停止了一样,所有的光芒透过北海的波涛聚集在这条幼龙身上,而它墨青色的鳞甲却吞噬了这所用的光芒,整个珊瑚礁像经历了一场海底地震一般,游弋的鱼群因为惊吓而散得更远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条幼龙——繇。

也在这么一刹那,繇扑了上去,迅猛得让巨鳗来不及躲回它的洞穴,繇的牙齿的锋利出乎了它自己的想象,只是张嘴闭合,利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巨鳗的身躯,巨鳗身上冒出大量的血,血带着点星蓝色,让整个海域更为绚烂。

最后,繇把大半条海鳗吞进肚子里面,看着浮在水中快要被咬断的小鱼犹在挣扎,繇把它轻轻地叼在嘴里,想要把它送回鱼群。带着点点星蓝色的鲜血很快被海流冲淡,繇看见身边的鱼群,但是每当它一靠近,鱼群变像刚才遇到巨鳗一样散开。他很不解,很困惑,也很,愤怒。是的,愤怒,为什么这些小鱼都不听他的话。

当这种情绪出现在繇的脑海中,它意识到有什么不妥,于是把已经死去的小鱼轻轻地放在最大最漂亮的珊瑚花上。他径直地游上海面,借着月光看到了海面倒映出的身影。

这是怎样一副完美的身躯,鹿角、牛头、鳄嘴、龟眼、牛耳、蛇身、鱼鳞、鹰爪,一丝不苟地拼接起来却让人完全看不到拼接的痕迹,只会让人感觉,哦,这是龙,完美的龙。

繇怔怔地望着海中的倒影,没有感觉完美,也没有感到自豪,它只是认识到自己不是鱼,但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。一个浪潮打在繇的身上,却不能让撼动它半分,但它心中有着如潮的孤独,让它快要崩溃。

“吼!!!!”

一声龙吼,再次让整个北海沸腾起来!也震惊海上的子民!

而繇此时却潜入水中,钻进了被他猎杀的巨鳗的洞穴中。月光无法照射到的海底,只有灯笼怪鱼的红色灯光在吸引着猎物,繇徐徐地闭上了眼睛。黑暗笼罩了这北海上的最后一条龙。

2014-01-03
/  标签: 随笔
2
   
评论(2)
热度(2)
我们谈论性和自由